“这里有人！”
隔着老远，肖雨翎就听到对方大喊道。
秉持着见人就杀的行动原则，那名士兵照着他就是一梭子，子弹打在他身边的墙壁上，溅下来的粉尘挡住了视线。
肖雨翎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，立马又被一通扫射压了回去。
“这可不妙，”他低声道，“奥列翁，他们是不是从左边绕过来了？”
“你的左手边吗？是的，有三个人。”
肖雨翎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颗震撼弹。
教廷的武装人员互相交流着，试图从不同方向将他包围。
肖雨翎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。
如果换作其他的普通高中生，也许这时候已经吓得腿都动不了了。
但在原主的身体记忆以及奥列翁的帮助下，他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应付这局面。
“诶？他们似乎还没察觉到我有武器这件事，”肖雨翎低声笑道，“感觉有点业余。”
“这些教廷小队其实也是雇佣兵，不一定全部都是财团的私军。”
“理解，”肖雨翎准备好拉开插销，“准备上了。”
少年掐着秒数，将震撼弹甩了出去。
然后他翻滚跃出，躲入了另一侧的矮箱子后。
巨大的响声炸开，引发了非常恐怖的回声。有几名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。
即便肖雨翎已经躲在箱子后闭上了眼睛，也不由得脸色一变。
少年骂了一句：“这声音也太大了……”
他只好忍着恶心，侧身据枪瞄准左侧走廊出口，放倒了率先出来的那名敌人，然后立刻起身朝前翻滚。
“该死，”一名教廷武装成员喊道，“小心，他有武器！”
肖雨翎听到了一名敌人大喊。子弹很快又扫了过来。
“听声音，他们似乎没有重武器……”奥列翁自言自语着。
“都是突击步枪和冲锋枪，”肖雨翎快速移动到离门最近的那个立柱后，“但肯定比手枪要强。”
“肖恩，我有个想法，”奥列翁对他说道，“你尝试看看，能不能缴获一副教廷的战术目镜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嘶……”
肖雨翎探出头看了一眼，子弹又打在他藏身的立柱上。
少年不住地咳嗽了起来。
奥列翁解释道：“据我所知，教廷的战术目镜可以通过蓝牙连接终端。”
“如果你能搞到一副眼镜，我就能想办法将我的一部分本体转移到眼镜上去。”
“你是想说，这样你也能看见东西了？”
“理论上是这样。”
肖雨翎暂时没理他，因为自己也正赶着逃跑。
少年试着探出了小半个身子，又放倒一个直挺挺冲过来的敌人。
剩下的敌人似乎有些犹豫，刚好给了他机会。
肖雨翎借着掩体翻滚，越过了最后一段距离。
在快要被包围前逃出了厂房。
冰雨仍绸缪不已，空气重新变得清新冷冽。
“怎么样，我刚刚那个提议？”
“至少听起来不错，”他飞快地跑进灌木丛里藏好，“看来这个地方暂时不能去了。他们很快会追上来。”
“要我说，这副终端的探测能力还是有限，”奥列翁吐槽，“果然是量产货不行。”
“怎么，难道还得我去给你捡垃圾，海淘一个终端回来？”
肖雨翎走进了林木深处：“你可别得寸进尺。跑腿的永远是我。”
“你要是真的能海淘一个外骨骼回来，然后让我来操作，那跑腿的就是我了。”
奥列翁反驳道。
“行吧，”肖雨翎直接开摆，“我想要是我把枪口顶在教团老板头上，他应该会愿意搞慈善送我一副的。”
“对了，”少年又问道，“教廷财团的老板叫什么？”
奥列翁陷入了沉默。
过了半晌，肖雨翎才听见耳机里的声音。
“我现在才发现，我的资料库里几乎没有他的个人信息……”奥列翁幽幽地叹气，“只有一个代号而已。”
“这是什么中二病老板……那他叫什么？”
“‘主教’。”
“听起来不像个正常人会起的代号。”
奥列翁给整笑了：“不是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。”
少年想了想，钻出了灌木，辨别好方向后，朝着第二个厂房的方向走去。
一时谁也没有讲话。
“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，”肖雨翎低声道，“但如果他阻止我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肖雨翎知道，现在的月球应该也在教廷的控制之下。
如果，他想要离开这个世界，他与教廷的那名“主教”必有一战。
“算了，”他淡淡道，“现在说这个太早了，等真的见到他再说吧。”
“加油加油，”奥列翁嘴上加油实则拱火道，“我精神上支持你。”
“——！”
肖雨翎深吸一口气，最终忍住了没有破防。
……
天光苍凉，微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
格洛瑞亚工业园区在疫情爆发之初，曾承担起了重要的疫苗研发工作。
但在财团的挑唆下，驻守此地的政府军内部发生了哗变。
军队在那天起，被迫与叛军开始作战。
在保护科研人员转移的途中，叛军在失手打翻了用于进行疫苗研究的病毒样本，由此带来的大规模疫情，迫使政府军放弃了这里。
冬青孢子病毒在感染活体后，会逐步榨取宿主的养分，直到宿主的肌肉结构无法支撑其站立倒下。
在吸取了充足的养分后，病毒会对细胞进行逐步改造，并赋予其植物细胞的特征。
最终，负责存储能量的孢子也会跟着退化，由病毒将自己的生命献给开出的冬青花。
——以此，作为朴素而盛大的落幕。
……
雨中的少年默默地蹲在一朵天蓝色的小花面前，素浅的细密雨线打在叶子上，仿佛隔去声响一片。
“奥列翁。我想，我看见冬青花了。”
肖雨翎看着雨中娇弱的花朵，思虑着想伸手去摸。
花朵虽然漂亮，然而汁液中的剧毒，不禁让人望而却步。
“很漂亮吧？如果现在是晚上，你还能看到她变成幽蓝色的样子。”
雨点打在她的身上，娇弱的枝叶微微颤抖。
肖雨翎驻足凝视着小小的冬青花。
他看着花儿说道：“等我们进入中部地区后，应该就每夜都能见到了。”
……
少年最终将手拢在冬青花上。
没有触碰。
花朵本身的清丽并不是她的错。错的是带来这清丽的人。
——这疯狂的世界。
少年起身，重新走入冷冽的雨幕当中。
……
“奥列翁，”他问道，“现在还有多久入夜？”
“早着呢。你打算做什么？”
肖雨翎转身看向路的尽头。
“我在犹豫要不要抓个活口，”少年低头边走边说，“现在至少要搞清楚一点：杀人凶手，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表现欲回到了谋杀现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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